憶外婆

小時候，一直與外婆同住，直至我8、9歲外婆上了天堂。

 

我和外婆關係很密切，所以雖然我們相處的日子說長不算長，而且我當時很年幼，仍但記憶很深刻。

 

外婆不是一般的老人家，她一點也不老土，而且非常聰明、能幹。她是在名校讀過書的，識英文，我小時是她教我ABC的。除了ABC，外婆又教我唸唐詩，又教我背乘數表—我未讀小學己可以背出整個乘數表了。

 

那個時候家裡放著很多瓷器公仔，婆婆經常指著一個瓷器公仔說：「這個是公公，這個是你!」我一直信以為真，以為那個瓷器公仔上的老人家就是公公，那個小孩就是我!

 

外婆也給我說故事，我印象最深卻是一個叫「熊人婆」的恐怖故事，內容大概是教訓小孩子，如果不聽話，就會給熊人婆吃掉!  老實說，到今時今日，我想起這故事，還是想發抖的!

 

小時候，我的裙子都是外婆親手做的，是真的自己買布然後用手一針一針縫的。而且不是簡單款式，我記得是一層層蛋糕裙的那種，還有lace花邊。厲害不厲害?

 

我們有兩姐妹的，但只有我與外婆特別親近，是一種奇妙的緣份。長大後，我發現我跟其實外婆性格、天份都十份相近，不知是她在我幼時已影響了我，還是因為我們兩個根本性格就是近，所以才特別close。

 

回憶最深的是，外婆給我的「神秘禮物」每天一起床，我一定會第一時走到外婆的房間，去找外婆的「神秘禮物」。外婆會把一份「神秘禮物」放在她床頭櫃，用報紙蓋著，讓我去「找」，每天如是。有時這份「神秘禮物」是一枝「益力多」，有時是糖果，有時是小文具，我作為小朋友開心不已。你說外婆是不是兒童心理學高手? 今天我有時候想，我能夠用獨特方法與唐小B或其他小孩子親近，可能也是受到外婆的影響。

 

這份「神秘禮物」只屬於我，連妹妹也沒有份的，可能因此我回憶也特別深。

 

到我讀小學的時候，外婆開始多病，經常進出醫院。到再後來，外婆長時間都在醫院，我只能在醫院時才看見她。再後來，外婆昏迷了，媽媽也不帶我去醫院了。

 

直到外婆過了身，好像也沒有人正式告訴過我，可能他們覺得我是小孩子，但其實我是知道的。婆婆的喪禮，家人也沒有帶我去。我不記得我有沒有特別傷感了，但我只有8、9歲，對「生、老、病、死」沒有概念。

 

後來，我和妹妹住進外婆的房間。家裡常有飛蛾，媽媽會說：「這是外婆回來探你啦!」我信的。有一段很長的時間，我在睡覺時會聽到一種聲音，那聲音就是外婆用手在她乾燥的皮膚抓癢的聲音。我一點也不害怕，因為那個是外婆，我也一直沒有告訴媽媽。

 

以前我們是每年都去庵堂拜祭外婆的，但後來忽然又沒有去了。到我長大了，可以自己出外的時候，就每年自己帶束小鮮花，去庵堂拜祭外婆。外婆的孫、外孫很多，但因種種原因都不親近，因此到現在，好像只有我每年去拜祭外婆。

 

到了今天，外婆過身差不多30年了，我還是很掛念的。寫完這篇東西之時，已用了不知多少張紙巾去拭眼淚了。